缄语(养病中)

养病中,佛系更
AFD:缄语。
WB:_浅语Silence。

【井贤】别让他走(中)

      

      3


  这故事并不总是圆满,杨修贤和陈一鸣交往两年,还是以分手告终。


  这结果倒也不是多出乎杨修贤的意料,他们两个本就是勉强拼合在一起两块的拼图,时间久了总会有裂缝。


  只是他有时也会想过天长地久。


  这话从杨修贤嘴里说出来有些可笑,但确实是真心,不过真心给出去多了,也就不再值钱罢了。


  他对世人都真心,倒也显得他对陈一鸣的真心少得可怜,是以陈一鸣向他提出分手时,他大方放手,还主动提出帮陈一鸣搬家,做了个感动中国最佳好前任。


  他知道陈一鸣最近重遇了初恋,那些生活中的心神恍惚,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谢陈一鸣在他做出错误举动前,终止了这场关系,为他保留一丝尊严。


  他特意找借口去见过那位姓郑的物理老师,那人似乎经历了很多磨难,却还是温柔和善,与杨修贤的锋芒毕露截然不同。


  杨修贤仔细打量过他的面容,在没有发现任何熟悉之处的时候,偷偷在心里松口气。


  不是他生性阴暗,只是他自己做了卑鄙的事,便会忍不住猜疑别人。


  幸好陈一鸣不像他这样卑劣。


  郑西决坐在咖啡桌的对面,微笑着向杨修贤问起:“不知道陈一鸣有什么东西需要麻烦您转交给我。”


  他对陈一鸣为他掀起的风波丝毫不知,甚至特别注意了不在杨修贤面前表现出对陈一鸣的亲昵,只当与陈一鸣是旧友重逢——或许没那么简单,但是他选择了只停在这一步。


  杨修贤突然有些理解陈一鸣为他放弃一切的决定,他如果爱上这样一个人,也会愿意为他放弃一切的。


  杨修贤笑了笑,坦白自己就是找个借口来见他。


  郑西决大概没想到杨修贤如此坦然,楞了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许久后,他端起咖啡杯饮一口,放下咖啡杯后才对杨修贤说道:“我不会是你的敌人。”


  杨修贤知道,但其实郑西决误会了一件事——杨修贤没有把他当做敌人。


  只是他没打算解释,他既然都大方放手了,他们总得忍受他留下的小小麻烦。


  只是走出咖啡厅后,看着咖啡厅外飘起的飞雪,想起家里再也没有一个人熬着热汤等着他,杨修贤还是有些伤心。


  不是太爱陈一鸣,只是陈一鸣给他的,是他自父母去世后,接触到的最像家的地方。


  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杨修贤没有带伞,便独自走进雪中,鹅毛大雪盖了他满头满脸,远处的人看了差点以为他是个年迈的老者。


  以前下雪,杨修贤总会想起大学时候硬逼着井然陪他打雪仗,井然一边骂他幼稚,一边陪他玩。他塞了井然一衣服的冰雪,把井然冻得高烧住院,那个井扒皮,天天逼着杨修贤替他上课做笔记。


  可怜杨修贤天性放纵不羁爱自由的一个小人儿,连自己的专业课都不去上的人,要替他准时打卡做满满当当的天书一样的笔记,不过那时他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但是今天走在雪中的杨修贤想起的却是去年和陈一鸣在下雪天一起出门买东西的场景。他们在超市买了一周的蔬菜,回家的路上也飘起了大雪,谁也没有预料,自然也没有带伞,两人淋着雪跑回了家,家里热水器却坏了。


  杨修贤扔开花洒,先骂了娘,骂骂咧咧地从浴室出来,陈一鸣急急忙忙地从厨房跑出来,塞了一个灌了热水的暖水袋在他怀里,两人抱在了一起,陈一鸣还笑嘻嘻地摸着他的后脑勺给他顺毛。


  “乖乖,别生气。”


  如果是和井然,大概他们两个会就热水器坏了不修究竟是谁的责任吵上一架,然后不欢而散。


  一开始他以为陈一鸣就像一个温和版的井然,而这个井然甚至会爱他,就像是上天赐予他的蛇果,他注定抵挡不住诱惑,后来他才发现陈一鸣谁也不像,只像他自己。


  他就像在考场上被ABCD四个选项缠得焦头烂额的学生,终于在最后一刻解出正确答案,但是最后一个做出卷子的学生,总是得不到奖励的。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


  杨修贤走着走着,走到大雪终于停下,太阳在云层后面探出半边身子,杨修贤迎着阳光抖落满身风雪,阳光的温暖恰如那天陈一鸣塞入他怀中的暖手袋。


  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大可不必替他惋惜,他也没有忠贞不渝。


  4


  和陈一鸣分手以后,杨修贤搬去了纽约,原因是他的新男朋友是居住在纽约的华裔富商,于是向来潇洒的杨修贤决定为爱闯天涯,孤身一人奔赴纽约,与那华裔富商沐浴在爱河中做两只爱情的小鸟。


  那富商年级足够做他爹,帮杨修贤收拾行李的谢南翔一边生气地往箱子里砸着衣服,一边吐槽杨修贤有恋父情节。


  旁边的尤东东立马反驳:“放屁,井然哪点像他爸?”


  谢南翔冷笑:“你觉得井然没给他当爸?”


  尤东东张嘴想了想,哑口无言。


  很好,因为有了陈一鸣这样一个新的痛点,井然已经可以拿出来在杨修贤面前玩笑了,下一步他们任意一个大概可以拉着井然在杨修贤面前热吻,而不用担心杨修贤会在他们的水里下毒。


  卷着被子在窗户边装可怜的杨修贤,两手端着热水杯如是想道。


  他会下的。


  他去年淋过一场大雪后,身体总是不好,感冒发烧总是康复又复发,复发又康复,没个尽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捐过骨髓有关系。


  但杨修贤希望不是。


  如果对井然的爱恋总要留下些东西在他这里,他希望是井然八块腹肌的luo照,而不是一身的病痛,他敢打赌井然会愧疚一生,但杨修贤留给他的东西——那半管造血干细胞就足够了。


  谢南翔还在嘟囔着,也不知杨修贤哪来的精力,天天生着病还能背着他们勾搭上纽约的富商,还学小孩偷偷跟人私定终身,差点就玩了私奔。


  要不是那天晚上井然福至心灵地突然给杨修贤打电话查岗,杨修贤现在已经在曼哈顿的公寓里喝咖啡。


  井然开车狂飙到机场,才把头脑发热的杨修贤逮了回来。


  好好先生井然生平第一次挨了罚单,还一挨就挨了四个,他拿杨修贤的手机直接微信付了罚款,然后警告杨修贤不把工作,房子,亲戚,朋友安排好不准走。


  从某个角度看,谢南翔说的也没错,井然确实像他爸。


  杨修贤老老实实地在井然的监视下处理好了一切,然后通过朋友联系上几个纽约的画商,向井然保证到那边也能混口饭吃以后,才得到这位‘父亲’的许可,远‘嫁’纽约。


  他没跟井然说,其实他的手自生病以后就会时不时发抖,不影响画画——他又不是帕金森,一天抖二十四个小时——但是确确实实对他的产量有影响,他到纽约以后便准备减产,看看能不能换个其他行业谋生。


  绘画比井然陪他更久,如果他能放弃绘画,那他想他也能放弃井然。


  井然并不比绘画对他更重要。


  行李通过国际物流寄到了富商在曼哈顿的公寓,富商早早回了纽约等候,杨修贤孤身一人踏上了离家的飞机。


  他走的那天,一众朋友都去送他,井然隐在人群中便显得不怎么显眼,但是杨修贤还是越过人群给了他一个拥抱,就像他跟陈一鸣分手的那段时候,井然给他的那个拥抱。


  他还记得那一天,他因为生病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把床边给他当孝子的井然当做了陈一鸣,满脸眼泪鼻涕地扔了井然一脸擦鼻涕的纸,质问他不是跟白月光跑了吗?还回来干什么?


  看到井然错愕的表情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认错人了,连忙低头擦着眼泪跟井然道歉。


  但是低头越想越气,陈一鸣这个狗崽子,他生病也不知道回来探望一下!


  被感冒药糊昏脑子的杨修贤,气得冲床上跳起来,跑到客厅从柜子里把一堆看上去是陈一鸣没有带走,其实是杨修贤昧下的东西拿了出来,想要把它们都砸个稀烂。


  跟着跑出来的井然急忙上前阻止他,争执中一个小物件掉在地上砸了杨修贤的脚趾,杨修贤痛呼一声,弯下身去抱着脚趾大骂井然,对陈一鸣留下的一众可怜小物件的注意力也被转移,满身心投入对井然的谩骂中。


  井然无奈地去拿了医药包来给他上药。


  等井然用纱布把他的脚趾严严实实地包起来,杨修贤才抬起头满脸泪水地跟井然说:“我没把他当做你。”


  他是在装可怜,他想要井然抱抱他。井然如他所愿,俯身给了他一个拥抱,摸着他的脑袋在他耳边喃喃安慰道:“我知道。”


  要是换其他人,肯定会回他一句:你在放屁。


  但是井然不会,他真的相信杨修贤。井然相信人的能力在杨修贤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大概所有人都能理解杨修贤为什么会爱上井然,毕竟当所有人都知道你恶劣本性的同时,还有一个人坚定地相信你是纯洁的天使,你需要保护的时候,不动心反而是件难事。


  当然纯洁的天使是杨修贤的再加工,他知道在井然眼里自己跟那些光着屁股弹竖琴的小家伙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喜欢脑补井然脑海里有他光屁股的景象。


  那会让他兴奋。


  杨修贤紧紧地抱着井然,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谢谢你。”


  这些年给杨修贤当爹辛苦了,以后您老就安享晚年吧。


  随后他转身大步离去,因为他戴着墨镜,大家都看不清他的表情。谢南翔和何非打赌他一定哭了。但其实他没有,这场离别他已经准备了十二年,足够熟练到不会再掉眼泪。


  不知道井然会不会为他掉眼泪?但这闷骚真要流泪,估计也要回家开着花洒矫揉造作,硬要假装流泪的那个不是他自己。


  杨修贤肯定是看不见了。


  他只能大步地往前走,登上飞机,远赴重洋,把旧物都抛在脑后。


  而被他留下来的井然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


  停机坝有飞机起飞,井然不知道是不是杨修贤那架,只是注视那架飞机慢慢升起,像飞鸟一样越飞越远,像杨修贤一样再也不见。


  那天,他在机场的透明玻璃前,看着飞机不断起飞,从黄昏站到夜深,回家路上下意识拿起手机,才想起再也没有一个杨修贤需要他打电话提醒吃药。


  井然默默放下手机,抬头继续专心行驶。


  第二日白女士来帮儿子收拾房间,见到满屋水迹,吓死个人,连忙问儿子怎么了。


  井然喝着咖啡,淡定地解释道:“浴室花洒坏了。”


  白女士半信半疑,好好的牌子货怎么无缘无故地坏了,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等师傅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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